鹤影

完结撒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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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什么是温柔理想？

-成为一名画家。

-世界和平。

-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。

-考上心仪的大学。

-有安稳的生活。

……

娜塔莎低头看着人们写下的答案，迟迟没有发送自己的见解。她转头看向一旁的詹姆斯，他稳稳握着自己的手，聚精会神地看着荧幕上的电影。娜塔莎的思绪忽然飘得很远，很远。

*****

自新片《温柔理想》杀青后，娜塔莎的生活不再被满满当当的档期占用，只随着剧组出席全球范围首映礼和部分采访活动。

半睡半醒的娜塔莎在私人飞机上度过难熬的飞行后，再也抑制不住如潮水般涌来的满腔思念，趁着能赶上詹姆斯下班的点，二话不说便坐车前往大厦。

车内的空气中还残留着舒适的橙花香味，被这样甜美的味道围绕着的娜塔莎犹如陷入了绵软的棉花糖中，整个人不觉放松下来。

她喜欢橙花的味道。

她喜欢这是他的味道。

在恋情意外曝光后，娜塔莎理所应当地搬进了詹姆斯位于上东区的豪宅。时间不紧不慢地溜走，只留下实实在在的温馨改变——从前整齐的梳妆台上慢慢摆满了她的瓶瓶罐罐，从前显得多余的枕头上收藏起她发间的淡香，从前冷清的别墅里在他们的欢声笑语中生出来寻常人家的烟火味。

想到自己闭上眼就能融化在心之向往的怀抱中，睁开眼又能看见爱人眼角细密的笑，一股无法言说的暖意如蒸汽般将她这颗不大的心朦胧包裹。“不大的心”，念到此处娜塔莎的脑海中不由得飘过一句话，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——野心不大，你和天下。从前看见这句台词时娜塔莎还觉得矫情，时到今日却突然能够领悟这其中呼之欲出的甜蜜。

*****

一路上到顶层后便见到了詹姆斯的得力助手——萨姆，得知詹姆斯正在开会，并不想惊动他的娜塔莎便径直去到办公室。殷勤的秘书小姐一见来客，也连忙端来了伯爵红茶和正统的英式下午茶点心，确保她没有什么需求后轻轻关上了门。

娜塔莎虽然面容和善、语气柔和，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小心思，却在秘书小姐好奇打量自己的时候，也不留破绽地斜眼观察着她。天使面庞，嗓音甜美，外带蜂腰细臀。呵，男人，娜塔莎撇撇嘴腹诽。

娜塔莎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，办公室的陈设几乎一直没有改变，风格简洁，绵软的羊毛地毯洋洋洒洒铺在房间里，看上去格外奢华。一切都如初临，除了秘书小姐。

来一次换一个，你还真换上瘾了。娜塔莎一边啜饮芳香四溢的红茶，一边酸溜溜地骂人，手上还不忘翻翻桌子上最新的杂志，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。

看着看着思绪却又飘回詹姆斯身上，心里痒痒的，只盘算着要去偷偷看上他一眼。

她这么想了，也这么做了。

她悄悄溜进会议室，见没有人注意便寻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。动作虽小，却还是引起了前排的侧目。那人将笔头一盖，用手遮住面前的资料，转头看向娜塔莎的方向，一眼就被惊得双眼圆睁，似乎不敢相信眼自己眼睛看到的。见她表情极其丰富，娜塔莎连忙伸手做一个“噤声”的动作，那人会意，点点头便又悄然转过头去。

会议室里很安静，正轮到一个部门经理汇报工作，詹姆斯坐在长桌的首位上一手搭在自己的扶手上，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椅面。以娜塔莎的视角，远远看上去颇为冷漠淡然。他神色随意，双眼似黑暗水中的一团火，带着三分慵懒，正视着正在总结的下属。

瞧着他这副清冷、从容又疏离的模样，娜塔莎不禁好笑，毕竟想当初他们还没在一起时，他就喜欢摆出这副模样吓唬她，害她与他相处总有些心惊肉跳。

也许是感受到了这束专注的目光，詹姆斯有所察觉地皱皱眉，转眼向娜塔莎的方向望来，直直对上了她还没来得及移开的视线。在这几秒的对视间，娜塔莎难得愣神，他却是勾唇一笑，原先并无太多情绪的眸子里立刻流光溢彩起来。

这一瞬的惊艳，如同搅动的一池春水，把娜塔莎卷入意乱情迷的漩涡中，让她不由深陷。

*****

开完漫长的会议，娜塔莎本想趁着所有人离开之前先走一步，刚站起身，却听见不远处那人一贯清冷而醇厚的声音：“  Tasha，过来。”简单的一句话里弥漫着淡淡笑意。

此刻满室的人不约而同地向她行来注目礼，她耳尖一红，无奈笑着从一侧缓缓上前，一直走到他的身边。

他不顾屋内众人，伸手便拥她入怀，鼻腔里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，圈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紧，带着一丝温度的唇落在她颈后——那一处属于她的温软，只浅尝一口却让他暗自蠢蠢欲动起来。
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他含糊地问道，唇却不停，直至沾染上她身上的气息。隐约间，空气也在如此这般大庭广众下的亲密中缠上丝网似的暧昧。

娜塔莎无言，仰头用自己的鼻尖亲昵地蹭他的面颊，复又攥紧詹姆斯挺拔的西装衣边，将小脸埋在他的胸前。眼底是她难得的乖巧和羞涩，余光是员工们瞥来打探的目光，忍耐住内心的焦渴，詹姆斯在她耳尖留下蝴蝶般的轻吻，拉住她的手：“跟我来。”

等他们走到拐角，会议室突然炸开爆炸一样的喧哗。

“我靠！！！！！”

“是娜塔莎·罗曼诺夫吗？本人吗？”

“不知道年终奖可不可以要一张签名？”

“……”

*****

回到办公室，只有他们两个人，娜塔莎才开始耍小性子。她指着外面秘书小姐的位置，摆出一副“你惹了我我就让你不好过”的架子，撅起嘴刚要佯怒，

然后，有人用唇堵住了她还未出口的话。

他的唇压在她的上面，力道不重但不容逃脱。她身体一僵，随即也放松下来，微微回应着他。

他柔软的唇贴着她的脸，从额头到眉心到鼻尖再到下巴，一寸一寸挪动，像东方顺滑的丝缎，被冬日的暖炉烘着，温存地贴着细滑的肌肤。他的气息拂在她的咫尺之间，往昔的清冷中有点微微的甜。他并不急迫，一边恣意品尝她的甜美，一边轻柔地抚着她的腰，手指隔着衣物一圈一圈地描绘她的曲线，引得她的身子一阵比一阵软。

这分寸间的挪移带点贪婪的膜拜和珍重的挑逗，娜塔莎轻轻唤出声来。听到这样的旖旎低声，詹姆斯那颗不骄不躁的心瞬间沸腾起来，如同在狂野驰骋的惊马，心底生出直欲叫人发疯的狂想。

在这无边喜乐中逐渐迷失的娜塔莎，不可抑制地将红晕一丝丝从鬓角蔓延至眉心，像微风中绽开的涟漪一层一层向外晕开。身体的燥热和忽然唤醒的疲乏让她无法继续思考，只脑中勉力组出破碎的话语，算你…算你今天运气好。

*****

詹姆斯陪她一起参加电影《温柔理想》最后一场纽约的首映礼。

她作为一线大腕压轴出席，一袭红色长裙衬得她肤如凝脂。挽着詹姆斯的手，和他站在同一个高度，耳边是粉丝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，她侧目看着她的神明——神色淡然自若，似是早已习惯了闪目的镁光灯，还勾起一丝睥睨天下的笑。

你在笑什么呢，娜塔莎好奇。

想起一句话，野心不大，你和天下。詹姆斯凑近她的耳边。

切，这分明是我的天下。

见她眸色微浓，眼里满是张扬的自信，詹姆斯轻笑，向她伸出手来，是，这是你的天下。

对上他波光荡漾的眼神，娜塔莎突然感觉心跳漏了一拍，然后紧紧握住眼前的手。是，这是我和我的天下。

*****

娜塔莎低头看着Twitter上的tag #温柔理想，翻看着人们写下的话，却迟迟没有想好自己的答案。她转头看向一旁的詹姆斯，他稳稳握着自己的手，聚精会神地看着荧幕上的电影。娜塔莎的思绪忽然飘得很远，很远。

她想起飘着法式吐司浓郁香味的厨房。

她想起黄昏的小镇和绵绵不绝的钟声。

她想起温暖被窝里永远不会放开的手。

她想起无尽情潮中触手可及的安全感。

……

她还想起在无意间翻到的詹姆斯的笔记，一句话一句话都被认真书写在一本封面精美的牛皮笔记本上。

在此之前，她从来不知道他有记随笔的习惯/心情/情趣。

在此之前，她从来不知道他有着如此苍劲有力的字迹。

在此之前，她从来不知道他对自己有如此多不曾言说的爱。

她记得自己在那个落日弥漫的橘色中，拿着这个本子欣喜若狂地冲进客厅，光着白嫩的脚丫，在他的呵斥下踩在他的拖鞋上，笑眯眯地问他这是什么时候写的，那纯粹的笑意直抵她的眼底。

看清她手里的本子，詹姆斯突然涨红了脸，颇为不好意思，嘴里念念有词“这是什么呀？”“我怎么不知道？”“我从没有买过这个本子”......

她见他一副打死不认账的模样，极其不配合地翻开扉页，大声朗读出来，

关于爱她的那些小事：

1. 她爱吃甜食，笑起来也很甜。

2. 她习惯独当一面，也喜欢被人宠爱。

3. 她倔强，她独立，但她也偶尔需要依靠的肩膀。

4. 尊重她，相信她，默默保护她。

5. 不要试图去改变她，她不需要改变。

6. 包容她的无理取闹，只有对爱的人，她才会无理取闹。

7. ……

詹姆斯急得连忙去捂她的嘴，却没想到娜塔莎竟在掌心留下一个吻，他当即愣在原地。见惯了他的冷若冰霜，忽然见到他这样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，娜塔莎抱着这个本子，在沙发上笑得格外灿烂。等她开心够了，她告诉他，我目光短浅，只能看到你，也只有两个心愿：在你身边；你在身边。

*****

感受到黑暗中她的注视，詹姆斯转头对上她碧绿的眼睛，却见那绿宝石上蒙着晶莹的光，他倾身拥住她，并不说话。片刻后娜塔莎微微挣开，只为再度寻上那抹世间绝无仅有的蓝,不会再有更好的。

她心道，

你眼里是我。

我眼里是你。

而你，就是声色张扬下我欲盖弥彰的温柔理想。

*本子内容改写于张若昀的备忘录。